

西伦敦工作室,2018年。 Juergen委托英国6a事务所的建筑师Tom Emerson和Stephanie Macdonald为他设计了一座新建筑。其百叶式混凝土设计在建筑于2016年竣工后饱受各界赞扬。对页,一个绘有Juergen的儿子Ed的大盘子挂在工作室高处。 Ed Teller, Plates/Teller No.199,2016年。
EMILY KING (下简称EK):你们建筑许可申请一开始被否决了吗?
JUERGEN TELLER (下简称JT):你知道吗?我当时必须把一切交给Tom处理(该建筑的设计师,来自6a建筑事务所)。我不记得了,但当时压力很大,很刺激但也很无聊。很多事情一旦过去,你就不太会记得当时的很多细节,也不想记得。我只记得有所参与,一切的开销,以及我很担心费用如此之高。
EK:造房子有两条经验之谈:时间和费用都是计划的两倍。
JT:大家都这样说,我们建第一座房子的时候也确实碰到了这种情况:工时和造价都翻倍了。但这次没那么糟。现在这里还有些地方不完善,比如暖气有点问题,百叶窗也坏了,但整体情况还好。
EK:你记得自己对这里最初的构想是什么样的吗?
JT:首先,Sadie(画廊经理人Sadie Coles,Juergen儿子Ed的母亲)在构思方面帮了很大忙。花园是她的主意,我们以那个想法为起点开始设计。一旦花园定下来,一切就很清晰明了:工作室在中间,储藏室和办公室在前面,后面有一片更安静的角落,我一定要一个桑拿房、一间厨房,还有图书馆。但我的态度是你一旦决定要用哪位建筑师,你就要服从他的专业,让他去实施他觉得最好的方案。我知道我最棒的工作成绩都源自客户的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我把一切全权交给了Tom,我觉得他也很享受这个过程。一些事务和特定的材料我全部委托给他了。

Juergen自己在《腿,蜗牛和桃子》作品系列中,伦敦2017-2018年。
EK:所以是他选择了混凝土和轻型砖?
JT:一开始我有点担心它的效果会怎样,因为我在森林里长大,以前家门口绿林环绕。我想混凝土看起来会不会太冷峻了,但完全没有。那是我唯一的担忧,却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EK:花园真的让它们看起来柔和很多。
JT:我的工作室变得越来越小,花园越来越大,然后我想,“花园才应该是个工作室啊!”结果我在花园拍摄的频率和在摄影工作室一样高,甚至比在摄影工作室拍得还多。我特别高兴。没有任何遗憾。这里特别安静,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空间工作。
EK:这里有多少员工?
JT:4名全职员工,还有一些自由职业者会来工作,比如档案保管员每周来工作3天,还有一位会计。情况不一定。
EK:你搬来这里之后有没有招更多员工?
JT:当然,这里更大。
EK:现在是不是更有Juergen Teller公司的感觉?
JT:那是一切的根源。我已经意识到我是一个产品,我作为Juergen Teller有限公司有一定的价值。一个重要的变化是我转向数字摄影了。胶片摄影非常浪费时间,但现在我可以在欧洲之星列车上修片。
EK:你怀念胶片摄影吗?
JT:一点也没有。
EK:这里有暗房吗?
JT: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房,但这里有我的一些冲印设备。我创立了一个叫Quickfix的新公司,主要是我的修图师在做一些色彩方面的工作,如果客户想后期修图,我们在这里就能工作。我还能打印巨幅照片,3米乘4米的大画幅,特别刺激。我可以用照片做各种尝试;这样更有组织性,不像以前非得去印厂,还得担心一切的开销。
EK:那是什么声音?
JT:是窗户,它们会自动上翻。
EK:是对热气的反应吗?
JT:对空气质量有反应,还有热气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它们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有些烦人。
EK:它们多久会这样翻一次?
JT:不一定。也许一天一次吧,我不知道。
EK:这个建筑物里有没有哪个地方你特别喜欢?
JT:除了花园就是黄铜装饰。它们是真的厉害,整个建筑都用到了。
EK:费用很厉害?
JT:整栋楼的黄铜装饰花了7万英镑。我的会计说,“你疯了吗?你只出2万英镑,说只做这么多钱的不就行了。”但Tom真的很想要黄铜装饰,我说,“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们就照办。”

《女人No.8》,伦敦2016年。
EK:创造这个空间你最大的惊喜是什么?
JT:我这辈子真的没怎么考虑过钱。赚钱对我来说好像不是什么难事,也可能因为我不怎么在乎。我只想把照片拍好。和Marc Jacobs或Vivienne Westwood这样的人合作是一种享受,而且他们会付我钱,所以一切都挺好。但这个项目真的花了我很多钱,我不得不考虑接更多的工作来负担整个项目。我考虑钱的方式很德国,也很保守,这与我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有关。
EK:你后悔过做这个项目吗?
JT:它实在太耗费时间了。整个项目从开始到完工总共花了5年,中途我曾想,“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想被困住,我甚至不需要一个摄影工作室。我可以去洛杉矶,在哪儿都能拍照。”但这个建筑一完成,简直就是天堂。没人想离开这里,每个人都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大家在一起很欢乐。而且它立刻就给我带来了创意灵感。我在这个摄影工作室做的事情是以前完全没想到的。其实我从没想过我会在这里进行这么多拍摄工作。
EK:有哪个拍摄项目是受这个场所启发拍摄的吗?
JT:建筑竣工后,我在这里拍摄的第一个项目和盘子有关,发表在《Arena Homme+》杂志。那次拍了整整3天,一直有人进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EK:为什么是盘子?
JT:因为那是我的名字。 Teller在德语里就是盘子的意思。我花了50年才明白盘子是一件多棒的物品。如果我给你一个盘子,那就是一幅自画像,就是我和你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吗?这是找到自己的标识,属于你的语言。越来越多的人想复制我的工作。而盘子(Teller)作为我的名字,我在自己这间工作室里用盘子进行创作,没有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它完全属于我。作为一名艺术家或摄影师,你必须想办法找到属于自己的特质。

《腿,蜗牛和桃子No.31》,伦敦2017-2018年。
EK:问一个愚蠢的问题,你每天真正用在拍照片上的时间有多少?你现在还会经常亲自拍摄吗?
JT:不,几乎从来不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不知道,反正一点也不频繁,因为其他工作特别多,比如前期和后期、排版、出书还有策展等等。这些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你还得考虑拍什么的问题。掌镜十分耗费体力。如果我亲自拍一个持续3天的大项目,比如广告宣传等等,我发现两天之后我的身体就会受不了。到第三天会非常痛苦。腿部肌肉承受了一切疲累,背也会开始出现问题。
EK:想想都觉得疼。你会用泡沫轴放松腿部肌肉吗?
JT:是的,很痛苦。
EK:我今天早上去跑步了,出门前其实应该用一下,现在要能用就好了。
JT:我今天早上也跑步了。但也没有用泡沫轴拉伸。我工作期间经常这样站着,结果所有问题都跑到这里去了(指着下背)。我臀部的问题也是它造成的,背也很痛。不过自从我开始做瑜伽情况好转了很多。我觉得归根到底都是集中精神的问题,如果模特或发型师耽误了时间我会很烦躁,因为我必须保持同一个姿势,非常累。
EK:你在这里做过瑜伽吗?
JT:我打算这么做,把这里清空,整个团队一起来。不过除了Karin (Juergen的第一助理) 没人想参加。
EK:我想可能因为大家都还太年轻。
JT:对,他们不需要。我现在连宿醉都受不了。

《Charlotte Rampling、狐狸和盘子No.10》,伦敦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