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 NEEDHAM(下简称AN):巴比肯艺术中心对你的意义何在?
ACTRESS(下简称A):它让我想起我的家乡伍尔弗汉普顿(Wolverhampton)的许多建筑,那里的市政厅和这里很像,我以前在那附近玩极限小轮车和滑板,消磨了很多时间。就连那里的市立图书馆也比较粗犷,是同一种的野兽派风格。
AN:关于建筑,有哪些方面让你感兴趣?
A:我喜欢建筑切割天际线的方式,还有它们立于城市景观中的样子。我最近看到纽约巴克莱中心时在想,“那些铁锈是故意的吗?”喜欢建筑的人可能觉得这个问题很天真,但那确实是我脑海中最先蹦出的问题:“那种生锈的建筑材料是什么?它真的生锈了吗?”我对Zaha Hadid有一点了解,当然还有Norman Foster,因为我在希思罗机场花掉的时间也很多。
AN:你喜欢现代派和野兽派,那你觉得混凝土有自己的声音吗?
A:混凝土有没有声音?是这样的,我的家族来自牙买加,我祖母在英国什罗普郡泰尔福德(Telford,Shropshire)自己造的一座房子,然后留给了我的表亲。祖母随“疾风号”(Windrush)移民潮来到英国,她是一边给牙买加的建筑工人写信,一边把房子造了出来。造房子的过程非常痛苦,但她真的做到了,我觉得这一点特别了不起。房子基本上是用煤渣水泥砖搭起来的,加上一个波浪铁皮瓦屋顶,地面直接就是混凝土。它可能算不上什么出色的现代建筑,但它是一个人的梦想,而且还实现了。这件事本身对我来说是有声音的。我可以根据这种努力创作音乐。所以不是混凝土有没有声音的问题,而是“有什么故事?”

对页,Actress走过巴比肯艺术中心。这个建筑群有2,014套公寓和4,000多户居民。
AN:你曾想过住进巴比肯的公寓吗?
A:小住的话当然想试一试。
AN:你去过这里的植物温室吗?那是这建筑物里每个人都喜欢的一个地方。
A:我带儿子去过。他很喜欢,在里面跑来跑去,观察各种植物,看鱼。
AN:他多大?
A:才两岁。我们那次是来参观Basquiat的展览,但儿子进展厅后就崩溃了,大哭大叫,我们只好不看了。他还太小。我们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本来是想去停车的地方,但在巴比肯很容易迷路,有个地方的门锁了,你只能坐电梯下去。结果就走到了一个从没去过的角落,让人感觉这个地方不一般,这又可以联系到音乐。
AN:它不想让你离开。
A:没错。
AN:在巴比肯艺术中心或泰特现代美术馆这类场所表演和在俱乐部表演比较起来,你感觉有什么不同?
A:这个问题不好说,因为我待在夜店时并没有在创作音乐,光会喝醉,一塌糊涂。后来我们在Plastic People等俱乐部做主题夜表演的时候,我会文明一点。那些场地更注重声音表演,而不是放纵玩乐。
AN:你为什么叫自己Actress(女演员)而不是Actor(男演员)?
A:我觉得Actress这个词的发音听起来更棒,如果这回答了你的问题。
AN:所以你不是在强调性别?
A:根本没有。就像我上面说的,我以前喜欢蹦迪,叫我穿高跟鞋上DJ台表演也没问题,就是玩儿。也不能说我起名时没意识到性别问题,“这个行业里面,女性都在哪儿?全是男的!胡子大汉……”我确实认为这很奇怪。
AN:你以前是极客吗?
A:碰到有些事情我会一头栽进去,变成书呆子,但我也喜欢事物不光鲜的一面。我和人们交谈的时候他们会对我说,“我父母刚买了一些特别可怕的噪音唱片,我才不知道什么Whitney Houston”,或者也不知道我在成长过程中接触的东西。我觉得那很奇怪。就连我父母也会看着我说,“你怎么迷上这种音乐的?”
AN:你怎么回答他们?
A:我还在青春期的时候,父母会让我做各种家务,其中一项就是打扫厨房。我会打开收音机,记得有一次电台在放Richard D. James在Glastonbury音乐节上的表演。我就记得有个声音从音响里传出的时候,我怀疑收音机是不是坏掉了。那一瞬间我在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是什么?”于是我去HMV音像店找他的音乐,店员告诉我:“去Aphex Twin那一栏找,”我走到那排货架前,看到封面上有个笑得很蠢的家伙。
AN:参与巴比肯项目并和交响乐团合作是什么样的体验?
A:我接触的第一件乐器是单簧管。我大概在7岁时开始学习吹奏,还获邀加入了学校的交响乐团。那是课后活动,就和小时候去西布罗姆维奇俱乐部踢球一样,放学后去训练。我记得有一天我超级紧张,因为我读不好谱,还迟到了。而且真的,乐团排练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迟到,因为你得走过那个有回音的空旷大厅,而你的座位在木管乐队那边。你好不容易走到那里坐了下来,之后还要组装单簧管,调簧片……

巴比肯中心雕塑庭院(Sculpture Court)一景,回望中心2楼。
A:我接触的第一件乐器是单簧管。我大概在7岁时开始学习吹奏,还获邀加入了学校的交响乐团。那是课后活动,就和小时候去西布罗姆维奇俱乐部踢球一样,放学后去训练。我记得有一天我超级紧张,因为我读不好谱,还迟到了。而且真的,乐团排练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迟到,因为你得走过那个有回音的空旷大厅,而你的座位在木管乐队那边。你好不容易走到那里坐了下来,之后还要组装单簧管,调簧片……
AN:还会有管水从管底流出来……
A:我不知道我们要演奏什么,他们递给我一张乐谱,我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啥?对我来说太复杂了。那一次真的杜绝了我可以参加乐团的想法。不适合我。我太沉迷于和一帮兄弟们踢足球,做一个粗糙小伙。所以这算是一段不太顺利的经历。从那次事件到2016年的巴比肯项目之间,我创作了3张专辑,我很适应现场表演。我已经做出了大部分我想要通过音乐实现的东西。我不想做自己以前听过的音乐类型,比如把古典乐加在什么东西上面……
AN:强烈的节奏?
A:没错,我之前做过一张专辑叫《R.I.P.》,受Gabriel Fauréd的安魂曲影响,概念着重在表达想象中的室内管弦乐队,我觉得“这是我对古典音乐的兴趣所在”。在与巴比肯合作的时候我专门写了一些管弦乐,交给伦敦当代交响乐团和(联合艺术指导)Hugh Brunt编排。要说最早的几次排练讨论会一帆风顺,那自欺欺人:一共有9位演奏者,大家对特定的乐章和演奏方法都有自己的强烈想法。我就坐在那,想找到自己在整个项目中的位置。不过我已经开始上钢琴课和一些更高阶的理论课。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达到了一种“这不仅仅关于我”的境界。
建筑之握(4号,巴比肯艺术中心)

这个厚实的黄铜把手位于从主楼梯通往湖岸露台(Lakeside Terrace)朝外打开的大门上。它是该建筑原有的配饰装置。巴比肯中心是二级文物建筑,意味着这些把手会受到悉心保养,定期接受打磨以保持表面状态。
AN:你是乐队的一分子。
A:没错。那是一段共同经历,也是一次正式的合作。在表演方面大家是一个整体。我担子很重,台下各个方面的角力其实还挺复杂的。
AN:有个老套的说法是电音冷酷而原音温暖,你赞同吗?
A:我此刻能想到的例子只有Kraftwerk,他们的音乐很多时候其实很暖,却会被说成冷。我觉得我们的音乐有时候肯定是冷的。这栋建筑也可以称得上冷淡。不过你有时候得让观众缓缓,做点让人感到平静的东西。